人世几番更面目,仙山依旧锁烟霞。
驮龙山位于大雍西北边陲,在地理上属西海洲,东西长两千余里,南北跨度八百里,共有三十六岭、七十二峰,这里蒙天地眷顾,自古以来钟灵毓秀,灵气丰沛,珍禽漫山,妖兽遍地。
烟霞深处大大小小的洞府幽谷何止万千,既有像九幽宗这种名震天下的实力仙阀,也有隐身山中默默独自修行的世外高人,更不乏吸天地之灵气,沐日月之光华的妖灵精怪。
据说从来都没有人的足迹可以踏遍驮龙山,也很少有人敢深入驮龙山的腹地。
驮龙山七十二峰中,最负盛名的共有九座,分别是穿云峰、惊雷峰、聚电峰、暮雨峰、升龙峰、折戟峰、百花峰、滴翠峰、九幽峰。
九幽峰最初的名字叫九重峰,后来祖师爷李空山选择在这里作为洞府开宗立派,创立九幽宗,改九重为九幽,李空山一百年前已经飞升仙界,但是九幽峰的名字一直沿用至今。
九幽宗行事亦正亦邪,修炼方法也独树一帜,祖师爷李空山最先创立通幽修灵之道,划分七品灵修境界,每个境界划分三甲,破三甲进入下一境界。
一品一点灵犀达到为灵徒,这也是九幽宗遭受入门弟子的最低标准,二品灵气逼人达到者为灵士,三品负气含灵达到此境就可凌空虚度御剑飞行,到了三品境为灵师,就可以代师授业,四品心灵性慧,通常被成为大灵师,五品百灵百验即可达宗师境,六品通幽洞灵为大宗师,第七品通真达灵就已经达到摘星境。
虽然他的修道之术为名门正派所不齿,但是谁也不得不承认他惊人的效率,李空山仅仅用了两个甲子就出轮回,超尘世,入圣基,修无量寿身,登临通真达灵的七品摘星境,破碎虚空,飞升仙界。
九幽宗也因此而名声大噪,传言李空山飞升之前,总结毕生心得写了一本书,名为《通幽真经》,一时间引来无数门派觊觎,九幽宗也因为这捕风捉影的传闻而麻烦不断。
李空山虽然是开宗立派的天纵奇才却并不注重门下弟子的培养,他创立九幽宗,但是并未能够将之发扬光大,亲传七十二弟子也无一人能够继承他的衣钵。
他飞升之后,座下的七十二名弟子也相互猜忌,为了争夺宗主之位,尔虞我诈勾心斗角,甚至不惜相互残杀,更因为这件事半数死于非命,九幽宗人才凋零,自然引来外患不断,李空山飞升之后,其他宗派用尽阴阳手段,想要从九幽宗强取豪夺凝聚李空山毕生精力所著的《通幽真经》,可至今谁都没见过那本传言中的《通幽真经》,无法确定是否真有这本书存在。
内忧外患让九幽宗日渐式微,短短的几年内一个名震天下的宗派就面临灭门之危。
宗门生死存亡之际,到居然是九幽宗负责端茶倒水的一个少年挺身而出,他击败前来挑衅的各大门派高人,重新将濒临分裂的九幽宗团结在一起并发扬光大,这个人就是九幽宗现任宗主岳阳天,更奇怪的是岳阳天并非李空山的亲传弟子,也是通过通幽修灵寻求大道,多半人都认为他得到了李空山的《通幽真经》,可岳阳天却从未承认过。
传言岳阳天的修为已经无限接近了当年的李空山,三十年前他就已经成为六品三甲出世境的大宗师,许多人都认为岳阳天早已突破六品三甲达成了七品摘星境,距离飞升之日已经不远。
白玉宫万里迢迢从雍都赶赴驮龙山九幽峰,目的就是要投奔她的师父岳阳天。
进入驮龙山的范围,白玉宫就向秦浪科普了一下九幽宗,顺便吹捧了一下她的师父岳阳天。秦浪听她吹得天花乱坠,在她的描述中岳阳天几乎成了天下第一高手,忍不住道:“既然你师父这么厉害,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敢杀你呢?”
白玉宫被他给问住了,憋了半天,俏脸通红,咬牙切齿道:“那是他们因为嫉妒我漂亮。”
如果秦浪接着问,嫉妒你漂亮就要杀死你?她也准备好了答案,是,你没听说过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让别人也得不到吗?一路走来,以白玉宫清奇的脑回路给出这样的答案十分正常。
可秦浪没接着问,主要是不想被白玉宫带节奏,她有她自己独特的智慧,通常都是这种暴力转移话题的方法。
白玉宫说完有些心虚,黑长的睫毛往下耷拉着:“也可能是我师父太久没出山,外面的人不买账了。”
“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师父了?”
白玉宫仔细思考了一下他的这个问题,认真地算了算:“十八年了。”
“你多大?”
白玉宫莞尔笑道:“刚满十八岁!”
秦浪怔怔地看着她,干脆说你从来都没见过不就得了?
白玉宫道:“其实我对师父没什么印象,还是我出生刚满三天的时候,他还抱过我,收我当记名弟子。”说话的时候,美眸望着远方,一脸的悠然神往,师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?
秦浪眯起眼睛看着她,怕不是她对记名弟子有什么误会?记名弟子跟过去社会中的荣誉市民差不多,记名弟子说穿了就是挂名,亲传弟子才是传承衣钵的。
秦浪开始担心白玉宫在九幽宗宗主岳阳天面前能否说得上话,人家会不会给一个记名弟子面子,帮他召回二魂两魄。甚至他怀疑岳阳天会不会为了一个记名弟子去得罪镇妖司,得罪大雍朝廷?
可他们已经辛辛苦苦走到了这里,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,秦浪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持久。
马车被他们留在了山外,山路崎岖难行,别说是马车,就算是马也无法在这样的地貌中行进,进入驮龙山的范围,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苍茫的林海。古木参天,遮天蔽日,山林中飘荡着终年不散的薄雾,越往上走,雾气越浓,可见度也就变得越低。
走了没多久,就已经搞不清前路,秦浪拿起在山下买来的手绘地图,可是这地图也太简单了些,他向白玉宫道:“咱们进山前应该请个向导的,这里的山路错综复杂,很容易迷路。”
好像已经迷路了。
“那怎么不早说?现在回去请还来得及吗?”
秦浪摇了摇头,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天,更何况现在已经不知身处何处。
白玉宫笑道:“我还以为你够聪明,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你呢。”她从头上摘下青玉簪,托在掌心。
秦浪早就知道她的青玉簪是件宝物,难道青玉簪还可以用来指路导航?
青玉簪通体发出温润的绿色光芒,随着光芒越来越强,青玉簪通体变得晶莹剔透,宛如雾气一样的青色光雾向周围弥散,又很快在青玉簪的两侧聚拢成为两片翅膀的模样。
震动青色光雾形成的翅膀,青玉簪从她洁白如玉的掌心中缓缓上浮,飘到白玉宫眉心的位置,开始向前方飞去,青玉簪所到之处,浓雾纷纷退散,雾气之中现出一条通路。
秦浪啧啧称奇,这青玉簪真乃通灵玄宝也,自然想起了自己的白骨笔,两者最大的不同是,青玉簪依靠吸收天地灵气,而白骨笔需要从血液中吸收能量。
有了青玉簪的指引,两人自然不怕迷路,快步向前,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,脚步自然轻快许多。
走了两个时辰,终于从密林中走了出去,豁然开朗,夕阳西下,天空中云蒸霞蔚金光万道。
前方峰峦起伏,云海滚滚,数十座山峰如同漂浮在云海中的孤岛,乍看上去犹如一只只遨游于云海中的怪兽,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峰顶,将峰顶染成了深紫色,风吹云动,山色变幻,景色美不胜收。
青玉簪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子重新飞回到白玉宫的面前,白玉宫眨了眨眼睛,有些奇怪青玉簪怎么突然不指路了?好像距离九幽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。
秦浪把他从山下集市上买来的手工版地图又打开,一边对照一边寻找,好不容易才从这几十座山峰中找到了九幽峰,很远,好像在天的另外一头,从他们的位置看,九幽峰就像是浮在云海东南方向的一只青螺,小小的还不如自己的小指尖大。
虽然找到了九幽峰却不可能直接走过去,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万丈深渊,无法直行,只能绕路,就算绕路不迷失方向的话,恐怕也要在大山里面兜兜转转接连走上几天几夜。
秦浪转身看了看白玉宫,青玉簪已经飞回到她的头顶,光芒比起刚才还要明亮,感觉白玉宫的整个脑袋都一闪一闪的,绿光满头,如同一颗大号的信号灯。
白玉宫伸手去抓青玉簪,自言自语道:“奇怪,怎么突然就回来了?”青玉簪躲开她的手向上升高了一些,好像在跟她捉迷藏,这在过去还是从未有过发生的状况。
此时远方的云海中一个白色的光点向他们这边飞快靠近。
白玉宫正想将青玉簪再拔下来,秦浪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道:“别动!”他算是看出来了,白玉宫现在就是起到信号灯的作用,头顶青玉簪闪烁绿光是要为接引他们的人指引方向。
光点越来越近,已经能够看清在云海上漂浮而行的是一叶白色轻舟,一名白衣男子傲立轻舟之上,穿云破雾,衣袂飘飘,仙风道骨。这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年纪,身材高瘦,五官英俊,可能是长期缺少阳光照射的缘故,皮肤显得有些苍白,一双剑眉微微皱起,略带愁容,这样的气质表情等于在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深沉。
秦浪留意到他脚下的扁舟,那白色的扁舟居然全都是用累累白骨组合而成,白骨上虽然上面刻满美丽的花纹,可建立在死亡上阴沉的美丽仍然让人无法产生美的愉悦。
虽然那男子玉树临风飘飘如仙,可是在足下白骨舟的衬托下却流露出一种阴森的诡意。
骨舟破开云雾来到他们的前方,白衣男子英俊的面孔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,漠然俯视两人,伸出右手。
白玉宫头顶的青玉簪化为一道青光向他飞去,悬停在他洁白如玉的掌心上方,然后以自身为轴缓缓旋转,青白色的光雾随着青玉簪的旋转如轻纱一般飘舞变换着。
白玉宫瞪大了双目,这青玉簪从小就陪伴着她,可是在她的面前从未展露出这样妖娆美丽的身姿。
白衣男子望着青玉簪的目光都要比他们两个温柔得多,轻声道:“人间历练十八年,居然不思进取,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。”
青玉簪弥散出的光芒居然有些发红,难不成它也知道害羞?
向来冒失的白玉宫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,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青玉簪。
白衣男子道:“我是你七师叔,师兄让我来接你。”他是九幽宗宗主岳阳天的师弟华云楼,
秦浪留意到他用了一个你而不是你们。
“去吧!”
华云楼指尖轻触青玉簪顶部的光晕,青玉簪就调转方向重新飞回白玉宫的头顶,回归她的发髻之中。
华云楼舞动长袖,双手负在身后,足下的白骨舟缓缓下沉,悬空停在距离地面一尺高度的地方,在秦浪看来很神奇,这骨舟完全摆脱了重力作用。
白玉宫用手推了秦浪一把:“还不赶紧上船?”她其实也听清了华云楼刚才的那句话,可该装糊涂的时候绝不含糊。
没等秦浪挪动脚步,华云楼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:“我是让你登船,而不是他!”
白玉宫抬起头望着华云楼道:“师叔难道看不出他不是人,他是我的道宠,我必须带上他一起。”
华云楼无情揭穿道:“你好像控制不了它,上船,区区一具傀儡,留它在这里自生自灭。”
白玉宫的倔劲儿顿时上来了,心中对这位师叔的那点儿尊重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,大声道:“师父让你来接我,我带什么人上船,要你管?”
“我不管你是谁,来到九幽宗就要遵守门规。”华云楼看来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儿,虽然被晚辈顶撞,可情绪没有任何波动,说话的语气始终沉稳如一。
“门规是我师父定下来的,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,既然你不让他登船,我也不上,我看你回去向师父如何交代?”
华云楼被这小丫头反将了一军,森寒的目光再度落在秦浪的脸上,却突然转了念头:“你们到底走不走?”
“不走!”说完白玉宫方才回过味来,咯咯笑道:“七师叔,我一看就知道您通情达理,不能让您难做,走!这就走!”
白玉宫还是先等秦浪上了骨舟,她才上去,多留了个心眼,生怕自己先登船,华云楼开船就跑,把秦浪一个人扔在原地。
秦浪始终没有说话,倒不是因为害怕华云楼,自从见到华云楼,他就从骨骸深处生出一股寒意,感觉华云楼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遍,白玉宫都能够看穿自己只有一魂五魄,更不用说身为九幽宗宗主师弟的华云楼,秦浪忽然感到有些后悔,这次来到九幽宗不知是好是坏。
至少白玉宫没有做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。
骨舟穿入云雾之中,秦浪的视野变得白茫茫一片,内心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空虚。
忽然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他的右手,虽然感觉不到对方掌心的温度,可能够感觉到她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生怕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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